熟知产业政策，成功进行贪污案件辩护

    ***这是一个案发时被当地大量媒体报道的“铁案”，面对被指控贪污160余万元且“认罪”的犯罪嫌疑人，滕立章律师深入研究相关产业政策，利用熟知的产业政策和产业常识，为犯罪嫌疑人进行无罪辩护，一审法院以滥用职权罪判决犯罪嫌疑人有期徒刑10个月（犯罪嫌疑人已被羁押10个月），领取判决之日释放。二审提起上诉，一审判决被中级法院撤销。

    犯罪嫌疑人张**系**县农业综合开发办公室副主任，2016年 6月2日被**县检察院以涉嫌滥用职权罪刑拘。6月8日家属缴纳100万元的取保保证金，6月18日，被以涉嫌贪污罪被批捕。10月18日以涉嫌贪污罪提起公诉。11月16日，一审庭审结束。

一、本案基本案情

    2008年9月，“**县****林果种植专业合作社”成立，张**的岳母朱**是合作社成员，也是合作社的法定代表人。合作社备有社员名单，共计76户。

    2012年8月22日，临沂市开发办、市财政局依据财政部及山东省财政厅相关文件，以临农发字[2012]57号文下发了《关于申报2013年度农业开发、土地治理项目的通知》。得知消息后，张**（时任纪检组长）告知了岳母朱**。

    2012年9月份，在**县农发办负责土地治理的副主任王**、土地治理科长韩**指导下，****林果种植专业合作社完成了《3000亩中低产田改造项目建议书》并报送上级农发部门，在此过程当中，除了张**的岳父刘**代表专业合作社向韩**递交材料外，张**也帮助传递过部分资料。但是这个项目省级农发部门没有批准。

    2013年8月，国家及省级土地综合治理资金大幅增加，除了临农发字[2012]57号文所涉及项目外，还有国家扶持一县一特产业发展试点、土地治理增量资金等多个项目。上级部门电话通知**县农发办可以上报一个1300亩的试点项目。于是****林果种植专业合作社重新编写了《实施方案》，方案中明确申报的项目是“1300亩山地灌溉”。9月13日，市开发办、市财政局以临农发字[2013]76号文批准，批文还明确“同意你们在不改变项目建设地点和总投资的前提下，本着因地制宜，实事求是，科学合理的原则，对项目部分建设内容的微量调整。”

    2013年11月18日，项目批复后**县农发办即在山东政府采购网、临沂市政府采购网、**公共资源交易中心发布招标公告。2013年12月11日由山东****建筑安装有限公司中标，中标金额165.78万元。

    2013年12月该项目开始建设，2014年4月竣工，项目的建设是严格按照临农开发字[2013]76号文批复实施的：①打机井2眼；②铺设管道5.2公里；③建蓄水池4座④开挖排水沟1000米；⑤建拦河坝2座；⑥土地整理100亩；⑦修山间路2000米；⑧建护林房3座；⑨栽植核桃树3000棵；⑩架设低压线路1000米。项目建成后，县财政局委托山东元真建设项目管理有限公司进行了竣工结算审计，审定价为163.5万元，并于2014年6月通过了市农发部门验收。项目建设费用经过多部门的审批、审核，拨付给山东****建筑安装有限公司。

二、公诉机关的指控

    公诉机关的起诉书指控张**犯贪污罪，王**、韩**犯滥用职权罪。对于张**的犯罪事实指控为：明知其岳母朱**经营的****林果种植合作社不符合申报条件，却编报申报材料，共骗取国家专项资金1673048元。对王**、韩**的犯罪事实指控为：明知朱**经营的****合作社申报项目不符合申报条件的情况下，却在项目申报过程中未指出问题和提出反对意见，致使项目被上级部门审核通过，后又在项目施工、验收报告上签字认可，致使财政局将财政专项资金拨付给****林果种植专业合作社，造成国家财产损失1673048元。

    起诉书中没有任何关于项目不符合条件的理由。根据公诉人庭审表述，项目不符合条件的理由如下：1. 项目应该在耕地上实施，不应在山地实施；2. 合作社成员名单中有十几个成员在被讯问时否认自己是合作社社员；3. 根据王**办公室电脑上的一个电子版“工程规划布置图”委托山东正圆土地测绘中心进行“司法鉴定”，结论为“项目区”面积为742.93亩。4. 农发办王**、韩**等人在没有验收的情况下，就在张**拿来的验收单上签字。

三、辩护人的主要辩护意见

    办理此类案件，仅依据基础办案经验很难屡清整个案件的来龙去脉，而且光靠法条字面规定也很难认定罪与非罪。因此需要首先了解当时项目开发政策，特别是与整个项目有关的国家申报、审批政策，同时结合当时项目背景，在进行实地查证的基础上，综合分析，最终形成辩护意见。辩护律师调取了国家、山东省及临沂市关于土地治理的大量政策、规定，基于我们对相关政策的熟知，我们提出了无罪辩护的意见，主要辩护意见如下：

    一）****林果种植合作社申报的1300亩土地治理项目合法合规。1. ****林果种植合作社申报的就是“1300亩山地灌溉”项目，这在上报的实施方案里明确注明，并且是上级农发部门明确批准的，而且拦河坝等水利设施只能在丘陵山地进行，公诉机关的指控不仅缺乏法律依据，也违背常识；2. 这个项目是上级农发部门2013年指派下来的试点项目，与2012年申报材料无关，上级部门从来没有要求专业合作社必须达到多少实际的户数。3. 项目区的面积（群众土地受益面积）远远超出1300亩。

    二）张**没有编造申报资料。申报材料中的所有基础材料如合作社成员名单、情况介绍等都来自合作社的呈报，而且社员名单这些材料都是2008年合作社成立时就有的，这些不能指控为是张**编造的。尤其需要说明的是，公诉机关提供了10几人否认自己是合作社成员的笔录，这些人中有的虽然在2008年“社员名单”上签了字，因为听说合作社涉及犯罪，在侦查人员询问时也都否认自己是合作社社员。

    三）张**没有骗取或者获得任何资金。这个项目实施过程中，不止是张**个人，****合作社也从来没有获得国家专项资金。公诉机关指控称的“财政局将财政专项资金拨付给****林果种植专业合作社”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。农业综合开发土地治理项目的项目和资金是分离的，本案中的资金都是拨付给了施工中标单位山东****建筑安装有限公司或者监理单位等等，从来没有资金进入专业合作社。

    四）本案所涉及的项目是水利工程建设项目，这种项目根本没有侵占国家资金的可能。与资金补贴类项目不同，水利设施建设完成后，其所有权仍然归属国家，并不归属合作社或者个人。本项目当中的已完工工程目前依然在项目现场，没有人能将其占为己有。

    五）王**、韩**在庭审中明确项目已经进行了验收，所有工程均建设完成并且合格，而且这个项目是市农发办参与组织的验收。公诉机关指控张**在未验收的情况下找王**等人在验收表上签字的行为根本不存在。

    六）公诉机关指控面积不足的依据是工程规划布置图面积只有742.93亩，这犯了一个根本性的常识错误，是本案发生错案的直接原因。工程规划布置图是对于水利工程建设布置的规划图纸，不是项目区图。项目区图应当是水利设施发挥作用的辐射面积图。更为关键的是，本案当中，****合作社上报的《实施方案》中根本就没有这张图，实际的工程设施建设也都超出了此图纸的界限。这个图纸没有任何取证过程，没有经过当庭质证，就直接找正圆测绘中心出了“情况说明”作为鉴定结论，根本就是非法证据。

    七）张**辩护人庭审中提交了工程的现状照片，周边群众受益证明材料，足以说明工程合法完成建设，并已经实际产生经济和社会效益。公诉机关的办案必须考虑案件的客观真实情况，不能靠图上作业来办案。

    本案经过庭审，事实已经非常清楚，张**在**县农发办并不负责土地治理项目，土地综合治理项目的审批权限在省农发办，即便是王**、韩**甚至农发办主任刘**等人也没有项目的审核及验收权利。在项目申报过程中，张**也从未编造任何申报资料，项目实施后，也没有任何资金进入过张**的口袋，更为关键的是，本案所涉及的****种植合作社的项目本身就是合法合规的项目，张**不可能构成任何犯罪。另外需要说明的是，检察机关将张**家属缴纳的保证金100万元算作“涉案赃款”扣押是错误的，应当予以纠正。依照《国家农业综合开发资金和项目管理办法》，农业综合开发土地治理项目，一旦出现谎报、虚报情况，则牵涉的县、市、省在未来几年的国家资金扶持指标都会被削减或者取消，没有必要为了100万保证金而特意制造一个错案，并给相关省、市、县带来无法弥补的损失。

四、庭审效果

    庭审结束，审判长主动过来握手，表示：很精彩。一审结束后，犯罪嫌疑人以“一审严重违背程序；认定事实错误；运宝林果种植专业合作社申报的土地治理试点项目合法合规，不构成滥用职权罪”为由提出上诉。二审法院依法撤销一审判决。